四季流转到了秋,银杏渐黄,桂花泛香,我相当喜欢这个时节。桂花沁人心脾,香而不腻;银杏在暖阳下透着金黄,虽然银杏果的气味时而会抢风头,念及是它昭示了这里的秋,一切也便无妨了。常言秋是萧索,但也是收获。于我,这个秋也是崭新的开始。其实过去曾几度落笔,搬家后、旅行时。然而不连贯的时间、不连贯的思绪没能让一切成型,毕竟文字是情绪化的表达。

八月以来,我换了新的住处,离开了那个住了近五年的居室。新家是学校运营的宿舍,离研究室很近。但更主要的是因为旧家已经承载了很多了:独自生活,那个小房间是唯一的后盾,也是最后的堡垒。回到那里,所有事情便到了源头,消极些讲,便是没了退路。在那个有限的空间里,累积着日常、累积着悲喜。好似这个空间是生活中唯一静止的点,存续着,难以刷新。如果再次回到那里,我想,被这个空间包含的时间轴上的一切会以由不得我的方式翻涌回脑海。所以,注意力是固执的。那么,一个新的住处,便是我自己的倔强1

九月初,我飞去了新加坡2,来了一场“临时起义”的旅行3。每天三万步的城市穿行,在机场席地而睡,红眼航班往返,无一不是疯狂的。最后坐在樟宜机场T1航站楼D36登机口前的时候,虽然我早已习惯旅行,但我仍然为这次所谓的冲动而发自内心的开心:原来一切都没那么难!4尽管在凌晨的飞机上没能安稳入眠,身体疲惫不堪,到家后还有项目会议在侯,然而氤氲的心理得到了宣泄,我有了找回自己的感觉。

正如治水不能只堵不疏,凡事需要一个出口。但我未曾清晰意识到即使有了出口,水也无法顷刻间疏通殆尽。在过去的半年里,我以为在那个当下有了完整的总结5我便能拥有全新的力量。然而事实却是,有些物事会在不经意间席卷而来,看似毫无关联,却让人无法抑制。或许它们共享了类似的底层逻辑,在表象之下形成了映射;或许是因为“若爱过必留痕迹”的现实;也或许是我真就还不具备能与之抗衡的能力。但是我不会为任何一个原因而自怨自艾,遇水搭桥,我在拥有着新的洞察,我会更了解自己。

这段时间我渐渐发觉,如果把每个个体比作一个系统,那么我曾一直想要解释一个没有任何输出的系统的行为,进而尝试去自我修正。恐怕这对哪个工程师而言都无疑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,我却在以卵击石,反而困顿了自己。我不是在“勇攀高峰”,只是曾经“不明所以”;我不是放不下过去,只是放不下心中的不甘,不甘以那样的方式退出;我不是不好,只是太善良,善良到仍在寻找解释、尝试去谅解。如今,我幡然醒悟: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被原谅,原谅是一种选择,不原谅也是一种选择。没有得到平等对待的付出、温柔、善良都一文不值。我没有任何理由为另一个人不具备爱的能力而去买单;没有任何理由让另一个人的幼稚、自私不断侵蚀自己,伤害自己;没有任何理由……

于是,我选择不原谅。

渴望是长长的触角
包袱是沉重的牢笼

触角碰不得
包袱卸不得

世界待人那么坏吗
蒲公英明明那么地相信风

只是那墙角的花
嗤笑着、哀悯着蒲公英的傻
花瓣三两,忘了天地

一些零碎思绪的拼接

现在,新生活已然步入正轨,身边的一切逐渐向好。我的身心得到的不是重启(reboot)而是刷新(refresh)。我不会追求苦难,但会享受其带给我的给养。

W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.


题外话:如今社会好像更倾向于默认男性是感情中冥顽不灵的一方,好似但凡分开了,责任大多在男性一侧。虽然我本人没因此受到过当面的指责或是无形的压力,但符合预期的归因结果可能才是群众更喜闻乐见的吧。

  1. 当然,日益繁忙的学业和家边突如其来的建筑工程也是彼时的要因。 

  2. 莫名地让人想起:“不想过冬,厌倦沉重,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”。 

  3. 新加坡旅行 

  4. 新加坡本是我硕士毕业时出行的备选,然而那时的另一方不断地提出顾虑、阻挠,终究是泡了汤。 

  5. 我以为我会哭